安铁生
灯谜与中医药一样,均为我们中华民族古老的优秀文化遗产,虽历时上千年,仍如越王之宝剑刀口锋利而熠熠生辉。自古以来,文人喜以独具奇趣的中药之名制作灯谜供人们猜测,春节、元宵节尤盛,成为人们酷爱的益智添趣的文化娱乐项目之一,两种古老的文化瑰宝有机地结合,若珠联璧合、意味盎然。
“文似看山不喜平”,灯谜制作亦然,其奥妙之处在于精巧地应用曲解。比如有人以“旧的裘革”打一中药名,猜“陈皮”,这种平淡单薄的、“看图说话”的直解,让人乏味无聊。灯谜的曲解常利用中国文字的一字多义、结构的变化、象形的拼合、意义的引申等多种方式,化解或含蓄地吐露某种意义,使谜面与谜底十分妥贴吻合。
如以“黑格”为面,猜中药名“皂角”。黑格曾是美国军政要员,谜面现成,分别以“黑”扣“皂”、以“格”曲解为格斗的格、紧扣谜底角逐的“角”,字字分扣、变化原意,简洁干练。
又如“当心美人计”猜测中药名“汉防己”,谜底中的“汉”现在不是原指的古来地道药材产地“汉中”了(习以汉防己正宗而质优),可曲解为男子汉,意即男子汉要防止自己(中美人计),底与面含蓄地转了两个弯,既贴切又调侃。
再如“昭君出塞”猜中药名“王不留行”,“昭君”扣“王”(王昭君也),出塞当然是不留步走了;“自觉只生一个”猜二味中药“甘遂、杜仲”,杜仲原系古人名改为中药名的,本为姓氏的杜字,现在变成杜绝的杜,仲为第二,与当时计划生育政策吻合,为不错的应时谜作;还有,“碧空”打中药名三“王不留行、滑石、白芨”,好似做了文字减法;再以谜面“王”猜“全须人参”,王变成全字,须要人字来参加,人参的参字由Shen变为Can,音变意思也变了;“偷梁换柱”猜射“木贼”,梁柱扣木,谜面成语曲解得巧妙而风趣。
在清代文人创作的中药灯谜里亦有不少佳品:“小人勿用”射“使君子”,意为卑劣的小人不可使用,故使用者当然是谦谦君子了,此谜为会意反扣法;谜面一字“纹”射“破故纸”,这里是将“故”、“纸”二字破开,去掉“故”字的古、“纸”字的氏,余下的“文”与“纟”再行组合即成“纹”,此谜应用的是拆字损合法;又有“奇勋伟业屈指可数”,每个人手指共十个,猜中药“十大功劳”,极为形象生动。
具浓厚诗情画意的中药谜,面句现成为好的境界。如“何人不起故园情”打“当归”;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打“木通、白英”(英扣花);“四海之内皆兄弟”打“昆布”,昆在这里指昆仲(兄弟)之昆,布者遍布的意思;“赵云怀内小龙眠”为《三国演义》四十二回后人吟咏赵云救出阿斗的诗句,打“使君子、安息香”,汉代称州郡长官为“使君”,刘备时为豫州牧,故使君之子稳扣刘备儿子“小龙”阿斗;“轻薄桃花逐水流”打“香附、泽泻”,花多有香味,以香扣花;“平明寻白羽”打“石见穿”,读过唐诗的人都知道,此后一句是“没在石棱中”,意为白羽毛的箭将石头射中,谜底与谜面当然吻合了;“漏泄春光与乃堂”是《西厢记》第一本第二折张生的唱词,(卷帘格)打“知母、合欢”,即谜底倒过来读“欢合、母知”,“春光”喻男女私情“欢合”,“乃堂”指管教莺莺甚严的母亲崔夫人;再如具浓郁书卷气的“山谷挥毫,笔走龙蛇”打“黄精、通草”,谜面中“山谷”并非面对雄伟山谷挥毫写生,而是指明代书家黄山谷,他颇精通草书,由谜面引申到谜底,给人以手法多变、曲径通幽之妙。